沈妤抿了抿唇,“你还是别夸了吧。”
她伸手去接,谢停舟却把手一扬不给他。
“这是我的银子。”沈妤正色道。
谢停舟慢条斯理地点着银票,漫不经心道:“你不是说算我欠的?既是我欠的,那本金原也应当落在我手里,你说呢?”
沈妤算是服了。
既是天生辩才,何苦在这里为难人,你怎么不去清谈呢?
谢停舟逗够了,把银票丢他怀里,笑了笑说:“收好了,这么大一笔钱,当心被人杀人越货。”
沈妤把银票收入怀中,小声说:“要死也是一起死,不过你放心,黄泉路上我给你当侍卫。”
谢停舟笑容不变,但眼里的温度渐渐冷了下来。
他记得那个女人趴在地上朝他嘶吼。
她说谢昀你不得好死,你这样的人活该一生孤孑,死后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。
谢停舟静静地看着时雨。
若是那人还活着,他定要叫她来看看。
你瞧,有人愿意在黄泉路上和我作伴呢,你说的都不对。
沈妤没注意到他的表情,兀自收好银票,掀开帘子下了马车。
车帘放下,她回头盯着马车静静看了几片刻。
她松了口气,总算是把谢停舟给蒙骗过去。
天色己黑,不远处燃着一堆篝火。
沈妤在篝火旁坐下,拿了根棍子在火里掏了掏,一边思索着。
那晚她偷偷出门后,便去了陆氏在城中开的铺子。
往年她不是在边关就是在河州外祖母家,曾帮她管过一段时间的账目,她身上带着陆氏的印信,只要是大周陆氏的铺子,她都能提到银子。
但她不能让谢停舟知晓,一旦身份暴露,她能不能继续跟在谢停舟身边是个大问题。
绿药和红翘当日从燕凉关离开时,沈妤曾给二人各自安排了差事。
她分别写了两封信,红翘负责去往河洲,将信交给外祖母,而绿药则是回京将另一封信交给沈嫣,向她交代后续家中的安排,还有父亲和哥哥的丧事如何操持。
如今她耽搁在路上,也不知她俩到底把事情办妥没有。
算起来,如今父亲的葬礼应该己经结束了吧。
不知为何,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,像是有什么事正在朝着她不能控制的方向扭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