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瑾时视线落在门口,傅父立在那儿,两鬓染霜,疲态尽显,脸上皱纹犹存震骇,眼神阴晦。
傅瑾时领略这阴晦,几分故意,“阻力小,是表示你们要退让吗?”
你字后面多缀了“们”,傅母抹眼泪,转头去看傅父。
傅父过来扶起她,“菲菲有些不舒服,机场的话她全听进去,你出去看看她,这里有我。”
傅母才见到傅瑾时,一腔心疼,满腹眷念,恨不得一颗心扑在他身上,不愿走。傅父半迫半哄将她送出门。
再回身,傅瑾时单手拔下留置枕头,带出一缕血线。
傅父上前,拿起床头棉签盒,递给他。
傅瑾时不紧不慢堵住针孔,零星血点溅上袖口。
他病服扣得严实,傅母想看刀口,傅瑾时不准,傅母攥着他衣袖,也不行,只落下一两滴泪水洇湿的痕迹。
傅父目光停留两秒,转移到床头心电显示屏上。
“你还没有回到你母亲的问题,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定下郁梨的新身份。”
傅瑾时的角度,想看床边的傅父正脸,需要侧头,他没侧,望着窗户的倒影。
窗外夜色深沉,玻璃是一面镜子,室内诡谲阴暗一览无余。
傅瑾时脑海里是,郁梨从翡翠公馆回到傅家的那个晚上,撕心裂肺指着窗户,眼睛里是他的影子,被陡然蔓延出来的恨意,侵蚀吞没。
他从未想过驯服她,她倔强也好,耍小心思也罢,他统统接受。只是想让她乖一些,那时外界压力大,他顾不过来,常回傅家,不注意就会被发现。
她怕的母亲,甚至算不上阻力,真正需要谨防另有他人。
其实,也有旁的办法。
放她走,让她干净自由,等有把握了,再去找她。
但他卑劣,夜以继日的万担压力下,她是他所有的锚点,离不开,松不了,紧紧系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