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路跟着押解的人走,放眼望去,四处皆是黑幢幢的人马,一个个披坚执锐,落雪的兜鍪闪着凛冽的寒光,刀戟斧钺拍得铁甲铮铮作响,铁蹄战靴踏着泥土发出齐整的呼啸。
魏营之内的集结已经完毕,大队的人马正列队疾疾往外奔去。
镣铐坠得人在积雪里挪不动步子,阿磐朝光亮处张望,不知贵人在哪里。
押解的人踹了她一脚,粗声斥道,“看什么看!低头走路!”
阿磐一颗心凄凄惶惶,不知归处,忙垂下头去。
还没有到原先关押她们的营帐,便听见中山女熟悉的呜咽低泣,抬眼去望,见前日一同俘进魏营的中山女全都被驱至外头瑟瑟立着。
打眼扫去没有看见云姜,但目光所及之处,没有一人是衣袍整齐的。
是了,是了,距进魏营已经三日,这些被魏人称为“新雏儿”的姑娘们,早就成了他们胯下的妓子了。
有人给众女腕间绑了绳子,还有人骂骂咧咧地训诫,“都给老子听清了!老老实实地走!敢跑一个试试!要是嫌命长,老子的刀可不长眼!”
阿磐忙问前头带路的人,“将军,我们要去哪儿?”
押解的人闻声便笑,“还能去哪儿,全都送去前线慰军。”
阿磐脑中轰然一白,茫茫然好似失去了什么。
一汪温凉的水在眼里咕噜噜打着转儿,这平明前彻骨的冷峭使她周身发抖,她硬着头皮问了一句,“贵人。。。。。。”
前头的人冷笑一声打断了她,“贵人没有留你,你啊,该去哪里就去哪里。”
眼泪一滑,很快便在雪里凝结成珠,冻得脸颊生疼。
去了前线慰军,那便是真正的营妓了。
不,早就是了。
她与她的同袍又有什么分别呢?都是营妓。
不过是一人的,还是一群人的,仅此而已。
阿磐这才恍然回过神来,是,贵人从未问过她的名字,从不曾卸下她的锁链,也从不曾摘下过她眸上的帛带,怎么竟使她生出了不该有的妄念呢?
也许正因了贵人原本便知道她到底要被送去前线慰军,因而是不必多余再去浪费一碗避子汤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