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韫清瘦的颈间喉结滚动,强压下那股盛怒之中五脏六腑挤压着几欲呕出来的鲜血,他紧盯着她的沉沉眼神由恨转到要杀人似的狠,最后只剩下泣血般的痛苦。
屋内陷入一阵令人窒息的死寂后,他仿佛认输一般,忽然将锦宁用力按进了怀里。
“只要我还在世上活着一天,一天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,我不会让位的,你也不能爱上别人。”他将她柔软的身体紧紧箍在怀里,脸颊深深埋入她颈间嗅着日思夜想到快要死掉的香气,所有怨恨嗔怒化为喑哑的哽咽。“我想你,这三年每日每夜无时无刻不在想你。我做过坏事,那是因为我自小在青楼那样的地方被生母每日灌输着仇恨长大,不像阿弟有爹娘疼爱教养,没人教我做人的道理,你是我此生爱着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,我怕你看到我的卑劣会离开,所以用错了一些爱的方式……这三年,我每日都在反省。”
“卿卿。”
“卿卿。”他滚烫的泪尽数落入她颈间,“你从前说过只爱我,不会离开我,我们还要做一对恩恩爱爱的寻常夫妻,还有那么多个日夜交颈缠绵……我不信你真的能全数忘了,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,回到我身边,我们重新相爱好不好?”
锦宁不挣不动,对方的卑微深情哀求眼泪依然是如从前一样动人心弦,惹人怜。
可她脸上没有半分波澜起伏。
“我不答应,你会放了我吗?”
青年身躯微僵,暗夜里含着泪的眸子分明是闪着冰冷寒光,可怕瘆人。
他难受地问她:“卿卿真的又爱上阿弟了?”
锦宁摇头:“我只是不爱你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即便没有谢容,也会有别的男人。”
谢韫强撑起苍白笑意:“没关系,我会变得更好,让卿卿重新接纳我。”
隔着黑夜,锦宁无力地说:“如果你真的有所反省,就放了我吧,我还会念些你的好。”
“……”
他沉默良久。
再开口,透着忍俊不禁的诡谲笑意,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:“卿卿为什么偏要破坏重逢的美好一刻,尽说些我不想听的话,让人伤心难过。”
锦宁呼吸微僵。
她不是故意激怒谢韫,也是猛然才意识到,她竟然还是被对方低姿态的深情表演所迷惑,冲淡了对他的惧怕,被他带离回到从前。
他从前足够耐性宽容,即便是假的也会明面上顺着她,显然如今不会。
“放了你……”
“你不知道这三年我找你找得有多苦,当我得知,明日就是你和谢容拜堂成亲的日子,我又有多痛心,当我想到,我因为想你而日日不得安睡胸口旧伤复发钝痛之时,你却和他谈情说爱的时候有多生不如死。”他不愿提鲜血淋漓的旧事,可她敬酒不吃,也不走他留有的台阶,她只想着放了她、放了她,还是逼得他彻底撕下了面具,他将她推倒在床榻,掌心压着她纤细的颈,“你还说不爱我,不爱我……”
她不爱他了。
不爱他了。
“我对你不好吗?”
“你要什么我不依你,谁都可以说我冷血残忍,唯独你不许……我捧着你宠着你爱着你……只为你也只有你……从不舍得你受一点伤害,”他一声声,一字字几乎要将牙咬碎,仿佛在发泄这三年的痛苦委屈怒火,一颗颗眼泪砸在她脸颊,“你凭什么不爱我,你怎么能不爱我?”
锦宁被压着脖颈。
虽然有些疼但还不到窒息的地步。
他的泪落在她脸颊一片湿濡冰凉,往日温润的眉目如今狰狞的像恶鬼。